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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缔结契约

第一章 缔结契约

穆修是自混沌之日起,便主宰着世界运行的规律。世界的任何法则与发展,都要符合穆修所制定的法则。但这种规律却存在着它本身的脆弱性,一旦世间产生了巨大的动荡,原本的穆修规则就会瓦解。这时,就需要穆修规则的十二守护者重新挑选新规则的制定者,来恢复世界本身内在的秩序。

“刚才可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呢。”穆修的混沌空间里,一个红发少女正漂浮在虚空中,手中握着一个红色的果实,“原有的法则已经彻底崩溃啦。”

“所以又到了我们忙活的时候了吗?呀,这才刚刚休息了100年而已,怎么又要工作了。”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清秀少女从后方的虚空里跳了出来,一口叼走了红发少女手中的果实。红发少女转身拉住她的胳膊,但力气不够,只能被对方拖着四处乱走。

“小沐,你也该消停一点了。喂,你这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啊。”

“去哪里也都一样。现在穆修的规则已经完全被破坏了,这里的空间都变成混沌的一团糟啦。你说吧,这些人也真是不消停,自从工业革命以后,有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嘛。假放得越来越少,从1000年减到100年,已经要叫人过劳死掉了。”

“不过貌似一些姐妹已经去寻找新的继承人了吧?咱们这样一直摸鱼真的好吗?”

“没事。反正时间还多着呢,咱们可以再小睡一下。但是我记得,三年前咱们貌似突然就和潇月失去联系了,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?”

“不清楚……应该是被卷进什么战斗了吧。放心,凭她的本事,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。”似乎是厌烦了漫无目的的漂泊,红发少女伸手拉住了沐的脚踝,一把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下。沐被这突然的举动震住了。她想要反抗,可是双手被对方钳得死死的,毫无反抗的力气。

“哇,你要做什么?”沐双颊绯红,双脚在空中乱踢,做着徒劳的反抗。

“我累了,你借我躺一会。”在沐错愕的目光里,红发少女一头倒进了她的胸脯,随后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
在一列前往南国的列车上,林晔正一个人坐在车厢的角落里,手里拿着一本翻破的漫画书。他散乱的头发被胡乱地梳向了右方,一双浅棕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街景。

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土地满目疮痍,倒塌的建筑和落难的人民随处可见。警察和军队还留在街上维持着秩序,损坏装甲车和卡车堆叠在一起,沾满了本就拥挤的街道。面包店前,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正打算把手伸进橱窗偷东西,店主立刻就拿着烧火棍从侧门钻出来,拧住她的胳膊就是一顿毒打。

“都乱套了。”林晔靠在窗边,把漫画书塞进了书包。他本是一名在北方读高中二年级的普通高中生,过着普通的生活,有和睦的家庭,甚至有一个早已私定终身的青梅竹马,但这一切却最终被敌国战机投下的炸弹变为了泡影。战争结束后,失去了所有的他顺从了政府的难民安排政策,只身前往南国的一所高中,以继续完成学业。

“喂,那边的家伙,别挡在路中间。”一个少女清脆的嗓音从耳边穿了过来。林晔赶紧回过神,扭头看向了身边那个留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女。

“喂,你有没有在听呀?”

见少年没什么反应,少女两手叉着腰,撅着小嘴,一腿跨到了林晔的面前。黑色的短裙正掩着白皙的大腿,小巧的棕色鞋子里一双纤足雪白。

“外国人?”林晔不满地瞪了女孩一眼。如今他对外国人没有任何好印象。要不是现在心情算好,因着女孩刚才的态度,林晔可能就直接和对方吵起来了。

“依莫娜,快到这边来。”远处的人堆里,一个同样留着金黄色头发的女孩正在朝这边招手,“才一会的功夫,你怎么就跑到那边去了?”

林晔用手托着下巴。他听不懂姐妹俩讲的话。

“这儿有空位子,姐姐。”依莫娜用手指着窗台,“就在这个先生旁边坐一会吧。”

“什么?好,你先把那里占着。”那边的女孩听后就朝着这边慢慢挪了过来。她除了身材更高挑,体型更丰满外,看起来和依莫娜没有多大差别。

她走到林晔的旁边,在窗台上垫了一张纸,抱着依莫娜坐了上去。胳膊碰掉了林晔放在窗台上的书包,里边的书都掉了出来。

“呀,对不起。”她赶忙帮着去捡,依莫娜则露出了嫌恶的表情。

“《重生世界之盾之勇者》?竟然还会有人看名字这么土气的漫画书?”她双手支着窗台,鞋子敲在火车箱上咚咚响。

林晔咬着嘴唇,内心已经忍耐到了极限。年长的少女赶紧赔礼道歉说:“抱歉,我妹妹讲话总是这样。”随后她赶紧训斥了依莫娜。

“达依娜!”依莫娜哭喊说,“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骂我呀,太丢人了!”

“你也知道丢人了?那就好好坐下。喏,书给你,安安静静看吧。”达依娜把手里的一本黑色册子塞了过去,依莫娜立刻就安静下来了。

林晔把书包抱在手里,静静盯着两姐妹身后的街景。许久以后,不知是因为太长时间没人讲话感到烦闷,还是清一色的破败景象令人感到厌烦,他转向正在看书的姐妹俩,开口问: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?应该不是本国人吧?”

达依娜抬起头,刘海下露出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。

“是啊,我们从慕列岛来,父母是来这里当国际志愿者的。但是……前不久他们也在战争里牺牲了。虽然我们在慕列还有亲戚,但各处秩序都还十分混乱,所以我和依莫娜也暂时回不到我们的国家。”

“哦,这样啊,怪不得国语还不是很流利。”听到这里,林晔顿时感觉姐妹俩亲切了许多。

“跟着父亲一块学的。”达依娜露出了一抹浅笑。

听到两人洽谈许久,依莫娜赶紧抬起头往这边瞟了一眼,眉头也随即一皱。只见她伸出白皙的胳膊,一把搂住达依娜的肩膀,警惕地看着林晔,说:“喂喂,那边的不知道什么家伙,我可警告你,姐姐是我一个人的,你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。”

“依莫娜,你又做什么呢?”达依娜赶紧把调皮的少女推回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
“你们这是要去哪?”

“潇叶第一高中,直到回国前,我们应该会暂时在哪儿读书。”

“潇叶第一高中?我……”

“你这家伙不会说你也是那里的学生吧?”依莫娜打断了林晔的话,随后凑到达依娜的耳边说,“看来咱们要被人盯上了,姐姐。”

“你不用凑那么近,反正我也听不懂你们的话。”林晔看着女孩嘴角的坏笑,估摸着她又在讲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了。

“你有亲人在这边吗?”达依娜问。

“没……我是一个人到这边来的。”

“抱歉,让你想到了不好的事。”达依娜露出了尴尬的表情,随后又开始低头看书。

到潇叶镇后,因为接下来前往的地方不同,林晔和姐妹便分开了。临行前,达依娜塞了一张纸条给林晔,上边写着自己的电话。

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。”

三人分别于公园前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下。对着林晔远去的背影,依莫娜不甘心地做了个鬼脸。

“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。”穿过数个被完全摧毁的街区后,林晔才在乱石堆的中央找到了残缺的宿舍楼。经过管理员简单的介绍后,林晔便找了一间角落的、还算干净宽敞的屋子,提着行李走了进去。

“对了,和你说个事,记得别到附近的废墟里乱翻东西。”管理员提醒说。

“怎么?有什么事吗?”

“这里毕竟是被轰炸过的地方,废物下边总是难保不埋着尸体什么的。免得你看了心理受刺激。”管理员关上了门。

但这一席话反而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。尤其是之后几天连续的台风和暴雨,将许多碎石和瓦砾都从原本的位子上冲了下去。稀稀落落的声音在睡觉时不断回响在耳边,好似杂乱的舞曲。林晔透过枕边的窗子,看到西北方一座塔楼的废墟里,砖石已然被暴风雨扫掠一空,只有一些残存的墙还立在那里,中央压着一些石板。

电话响了。

“是林晔吗?抱歉,我才刚刚知道你的名字。”达依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。

“达依娜?你从哪里查到我的电话的?”

“找学校问的咯。”达依娜笑了,“我们上学正巧路过你的宿舍,要不要我们载你一程?”

“你就别和他废话了,姐姐。”依莫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,“死鬼,我们现在就在你的大门外边。在我数到三以前,立刻就给我出来。我这说的应该是国语吧,姐姐?”

“太失礼了!”达依娜埋怨说。

“快啦快啦,快出来啦!”依莫娜不管姐姐的话,她开始把门敲得咚咚响。林晔无奈开了门,背着书包,跟着得意的少女一同走到了车上。

在经过那个塔楼的废墟时,林晔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出的光正好从眼前闪了一下。他一直盯着那个塔楼,可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。

车驶过多个拥挤的街区后,这一带唯一还称得上整洁雄伟的建筑群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。这也是敌国的人做的唯一还算有点良心的事情了——他们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学校。林晔看着学校,用手支着下巴不出声,依莫娜早已兴奋地叫了出来。

“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呀。”达依娜看着妹妹,眼中含笑。

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,进校后,林晔才发现自己和依莫娜分到了同一所班级,并且还是同桌。依莫娜知道后立刻花容失色,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晔,又看了看一旁的座位表,最终还是撅着小嘴,不情愿地挪到了座位边。

“你先别动。”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粉笔,瞥了林晔一眼,随后在桌上画下了一道白线,“那边归你,这边归我。”她画完后便把书包塞进了抽屉,转身去高年级找达依娜去了。

林晔放下书包,坐到位置上,心里还在琢磨自己在塔楼里看见了什么东西。那看起来就像是某种金属反射的光。莫非是里面埋着战争时遗落的武器?又或者是士兵胸前的勋章?

他打算放学后一个人去塔楼里看看。这个举动将成为改变他整个人生轨迹的蝴蝶效应的起始点。

傍晚,西北方,塔楼废墟。

“是什么东西?”少年提着小手电筒,在废墟里察看。

放学时,林晔在校门口拒绝了达依娜一同回家的提议,这让依莫娜十分不高兴。

“算啦算啦,姐姐我们自己走就好了。”依莫娜拉着达依娜离开了。林晔独自一人回到宿舍后,便翻过后院的围墙,悄悄来到了这个地方。因为塔楼唯一的入口是面朝后院的菜圃的,对着街上只留有一些深深浅浅的裂痕。

塔楼的半截已经被战争削去,雨水从空荡荡的楼顶滴了进来。林晔用手电筒照着废墟中央的石板,用手轻轻抚摸上边的雕刻图案。弥漫的雾气里,它们仿佛被磨去了边缘一般,开始变得模糊。

“掀开看看吧?”他抓着石板的边缘,开始用力往上抬。石头的摩擦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。右边断裂的缝隙里,灰尘正夹着碎石往下嗖嗖地落。

石板十分沉重,林晔费了好大力气,才把它慢慢推到了一边。黑洞洞的空间逐渐从石板下方暴露了出来,一股更加潮湿的气息顿时迎面扑来。

在朦胧的月光与手电筒的昏线里,林晔注意到石板下方似乎有个人形在缓缓挪动。他先是看见了一只白皙的胳膊,随后又在下面看到了一个脑袋。一双好奇的眼睛忽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,疑惑地眨了眨。

“是谁?”

少女柔弱的声音突然从石板下传了出来。

“是穆修的人吗?”

“什么东西?”林晔看着从废墟里探出脑袋的少女,吓得后退了两步。少女伸出手,挠了挠自己银白色的头发,调皮的眼睛冲他眨了眨。

“是你救了我?”她问,“看起来似乎不是穆修的人呢。你是这里的学生吗?”少女坐在石板的边缘上,挺起傲人的胸脯,食指放在半开的朱唇上,眼里透着慵懒的光。朦胧的月光透过水气洒在少女的肩上,看起来如同玉一般洁白。

“是。”林晔简单回答了一声,警惕地注视着少女的行动。幸亏自己刚才在石墙里找了一根棍子,这下对方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
少女看着林晔紧张兮兮的样子,抿住了嘴,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“嗯,那也不坏。别的事先不管啦。眼下嘛……”她温柔的紫色眼睛注视着林晔的瞳孔,随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,好似里面发出了咕咕的叫声。

“现在我饿啦,快带我去吃点东西吧。”少女从石板中央跳了出来,慢慢靠近一动不动的林晔身边。在他颤抖的肩上,她轻轻放下了雪白的手,略作停顿后,便开始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了。

待林晔回过神后,自己和少女已经坐在了学校旁的汉堡店里,面前已经摆上了成堆的空盒。一旁,少女正抱着圆滚滚的肚子,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。

“好了,吃也吃了,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是谁了。”林晔看看少女,又看看小山般的空盒,忍不住咂嘴。

“我?我是穆修的十二守护者的第七位,名字是潇月。”少女浅笑着回答道,林晔则是一头雾水。

“什么东西?穆修是什么?”

“哦,对了,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。”少女调皮地笑了,“这个你就先不要管啦。如果你是这里的学生,应该是有宿舍在附近的吧?”

“你想住过来吗?开玩笑吧?”林晔抗拒地回应了少女。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自己家还是有些勉为其难。他走到柜台前付了帐,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“喂,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呀。”离开汉堡店没一会儿的功夫,少女的身影便突然出现在了前方的十字路口上,手里拿着两个脆皮甜筒,“别跑得那么快嘛,我的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
拗不过少女的软磨硬泡,林晔还是带着她回了宿舍。

“自便吧。”他一头靠在枕头上,又看起了那本《重生世界之盾之勇者》。与此同时,依莫娜那略带嘲讽的语气也仿佛幽灵一般又回响在了耳畔:“天呐,竟然还会有人看名字这么土气的漫画书?”

他摇摇头,努力想要忘记这件事。说实话,林晔也并不十分喜欢这本漫画书,他经常翻阅它的唯一原因,只是因为这是父母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生日礼物。

“那,我就先洗个澡咯。”

在少女准备洗澡时,他注意到,少女的衣服似乎看起来不普通。衣服材质十分光滑,表面看起来如同磨光一样,质地仿佛会随着力度而变化。而在少女的发丝间,白皙的脖子上,还可以看到一个小巧的三角形印记。

或许这就是那个什么穆修?林晔一边思索着,一边翻开了笔记。突然,他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发烫。
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
他赶紧照镜子,发现上面也多出了一个同样的三角印记。仿佛是什么东西的标记一般,藏在了锁骨周围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他看着那个散发出淡淡粉色荧光的印记,迅速转向了身后的少女。

少女此时正托着下巴,静静看着窗外空荡的街。如纱的月光透过树影,轻柔地洒在了她曲线柔美的躯体上,那条单薄的浴巾正紧紧地贴住皮肤,里面仿佛能映出少女胴体的完美轮廓,微寒的天气里,只能任凭如刃般的夜风穿透。

“那么,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你一起回家吗?”少女转向林晔。眼见林晔没有反应,她只好轻叹了一声。

“嗯,你知道吗,每次大战结束后,旧世界的秩序就会崩溃。”少女指着窗外的残垣断壁,语气慵懒,仿佛已经讲过多次,“而我一直说的穆修,正是来维持这个世界运行的最根本的‘道’。规则制定者,则是在一次又一次混乱来临以前,救助世界脱离混沌的使者。你肩上的印记,正是十二规则的碎片之一,‘法理’的印记。”

“潇月是穆修十二守护者的第七位。在失去穆修规则超过一定时间后,这个世界便会崩溃。依照过去历代规则重建的传统,潇月将成为第一个救起自己的人的守护者,协助他联合或是夺取剩余的规则碎片,构建的在穆修规则统治下的新世界秩序。”

“所以,从今天起,潇月就将成为你的守护者啦,你也将成为新穆修秩序的候选构建人之一。”透过颈边的青丝,林晔可以看到少女的怀中,正揽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。紫色的眸子在冰冷的月光里,温柔而低垂,又仿佛闪着阴寒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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